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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市生活的社交障碍:“有空见一面”已是奢侈?

发布时间:2018-11-15

来源:

    “如果还有人愿意从东城跑到西城,和你吃一顿不谈事儿的饭,就可以说是生死之交了。”

  去年夏天刷爆朋友圈的文章《北京,有2000万人假装在生活》中,曾这样描绘大都市里的人际交往。

  你有多久没和朋友坐在一起,吃一顿气定神闲又不谈事儿的饭了?

  上一次打电话和别人聊工作以外的事情,又是什么时候?

  在通讯、社交网络平台高度发达的今天,这两个简单的问题却变得越来越难以回答。

  “有空见一面”是个奢侈品

  31岁的李梦婷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大规模的同学聚会是何年何月。

  大学毕业9年,李梦婷已经是一个3岁孩子的母亲,在一家私企做着财务工作。

  每个工作日,除了要花3个小时通勤、8个小时应付公司大小琐事外,她还要用99%的剩余精力和淘气的儿子“斗智斗勇”。

  大学刚毕业时,她和要好的3个室友约定,每年至少聚会三次。但是,只有毕业的第一年她们做到了。

  此后,大家开始各自忙于家庭和事业,这种聚会慢慢变成了一年两次,一年一次……

  如今,距离上一次聚会已经过去了快两年时间。

  “和朋友见个面吃饭太难了,要算计着时间、路途、成本,各种琐事牵绊着你。” 李梦婷说。

  李梦婷在北京东城区上班,她最好的朋友在相邻的西城区工作,两点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超过10公里,即便如此,约见一次也是要靠“天时、地利、人和”。

  “今年‘十一’之前,朋友正好来我们公司附近开会,就在一街之隔,但因为我手上临时有个任务没时间下楼,等我忙完的时候,她已经走了。”

  在李梦婷的印象里,毕业至今,全班性的聚会一次都没有成功举行过,很多同学已经去了别的城市工作生活,她甚至已经忘记了一些人的名字。

  “当年还没有微信,大家用校内网,后来校内网也没人上了,好多人就失联了。” 李梦婷回忆道。

  去年春节的时候,李梦婷当年的大学班长建了个微信群,她也被拉了进去。

  但是,只有建群的那天大家热闹地抢了阵红包,随后这个群就一直保持安静了。

  现在,很少有人在群里说话,偶尔会有人在里面分享个投票或砍价的链接,李梦婷也没什么时间去看。

  能发文字就别打电话了

  晚上躺在床上刷微博,手机突然嗡嗡作响……

  每当看到屏幕上跳跃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,杨莫的心里就会莫名紧张起来。

  “就像一种自然的生理反应,神经都绷起来了。” 她这样形容自己的感受。

  大学毕业5年,杨莫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孤僻,她调侃说,自己就是重度“社交恐惧症”患者。

  除了家人和少数几个好友外,其他人打电话都会让她紧张不安,连在微信上,她都只喜欢看文字。

  “我不喜欢点开去听对方的讲话声,总觉得好像有点突兀。”

  微信里有个语音转换文字的功能,杨莫喜欢用它把对方的语音变成文字内容。当然,她更喜欢对方直接发文字,对于做惯了秘书工作的她来说,这样更加简洁高效。

  不过,更多时候,杨莫喜欢让自己的手机一直保持“静默”,这样就不用耗费精力研究如何回复消息了。

  和李梦婷一样,毕业的这5年,杨莫也没有和同学再聚过,只有一两个要好的朋友偶尔一起约出来逛街。

  但大多数时候,她和外界的交流就是微信上的那一条条留言或者表情包。

  她的朋友们好像都化成了微信上的一个个小小头像,只有偶尔出现的未读消息提示着对方的存在。

  那些消失的朋友圈

  然而,变得奢侈的已经不仅仅是现实生活中的人际交往。

  最近,李梦婷的朋友里,越来越多的人把自己的微信朋友圈设置成了“三天可见”,她连默默“窥探”朋友生活变化的权限都没有了。

  那些曾经喜欢秀恩爱、晒娃的同学,好像也渐渐从生活中消失了。

  每当看到“朋友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”出现在眼前时,李梦婷多少觉得有种失落感,她自己也把朋友圈设置成了“半年可见”。

  当然,还有不少人已经“停更”了。

  36岁的孟博文发的上一条朋友圈还停留在2015年初,是自己分享过的一篇文章。

  “我就没给自己设几天可见,因为本来也没有朋友圈。” 孟博文说。

  在金融行业工作的他,加班到晚上十点是家常便饭,忙完一天工作后,他早已没有精力与兴趣再浏览别人的生活琐碎。

  周末,如果能够幸运地赶上不加班,他宁愿待在家里看一天电影或者纪录片。

  他的印象里,周围的同学、朋友里,除了一些女性还会晒晒娃,其他的人很少还会频繁发朋友圈了。

  “大概我们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,生活得好不好只有自己最清楚,没有必要展示给别人了。” 孟博文说。

  你,还有多少朋友?

  这几天,微博里关于“近年来我的朋友数量”的话题讨论引发了网友的吐槽热情。

  有人调侃说,身边好友的数量就像头上的发量,越来越少。

  如今,杨莫的微信好友里,已经有500多号人。她曾经细数过,八成以上是因为工作认识的泛泛之交,至亲好友不过几十人,时常联系的更是寥寥无几。

  拿什么来定义好朋友的概念?这个问题的答案,杨莫自己也界定不清。

  “从严格意义上讲,我可能真的没有好朋友了。”杨莫说,一个人无聊的时候,她喜欢躺在自己小小的出租屋里,追剧、逛淘宝、刷抖音,有时候能这样度过整个周末,也不觉得乏味。

  而在孟博文看来,成年人的世界已经不可能再延续校园时代的友谊模式,“每个人都忙着生活,所以不能提太高的要求,还能和你保持联络的人应该就算朋友了。”

  眼看,2018年就快过完了,年底又将迎来聚会的高峰期。

  李梦婷说,大学班级的微信群里一直没有人提过聚会的事情,不知道今年还会不会有。

  而按照惯例,孟博文的几个要好的同学可能会约时间小酌一番,他说:“如果不加班,我应该会去。”